|
李贺在写作的过程中，态度严肃认真，一丝不苟。只字片语，都要经过反复推敲。“长歌破衣襟，短歌断白发”（《长歌续短歌》），就是他呕心沥血、辛勤写作的真实写照。 坎坷一生 李贺这样一位“胸有万卷书，笔无半点尘”（李维桢《昌谷诗解序》）的才子、诗人，却是生不逢辰，时乖命蹇。 李贺生活的时代，正值安史之乱以后不久，当时，藩镇割据，宦官擅权，朋党纷争，朝政腐败，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尖锐。在这样一个乱世里，李贺不但不被重用，反遭别人诽谤和排挤。 有人为了排挤李贺，说他父名晋肃，“晋”、“进”同音，所以李贺应避家讳，不得举进士。我们知道，科举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罗致人才的一项重要措施，也是士人进入官场的主要阶梯。唐朝尤其重视进士出身。不得举进士，就堵塞了进身之路。韩愈爱惜李贺的才学，为他写《讳辩》。然而，李贺终因别人的诋毁，而没有考取进士。他只做过“奉礼郎”一类的小官，终生郁郁不得志。 李贺的一生，几乎都是在愁苦中度过的。他在《开愁歌》中写道：“我当二十不得意，一心愁谢如枯兰。衣如飞鹑马如狗，临歧击剑生铜吼。旗亭下马解秋衣，请贳（ｓｈì，赊欠）宜阳（地名，即福昌）一壶酒。”大意说，我当二十岁的时候，仍然很不得志，心如枯谢的兰花。衣衫褴楼，马如瘦狗，我站在歧路之上，击剑抒愤，然后去到酒店赊酒解忧。诗人形象地描绘了自己由于生活困窘、怀才不遇而产生的苦闷心情。 李贺由于际遇坎坷，而又呕心沥血从事创作，严重地损害了身心健康，致使这位“惊迈时辈”的“天纵奇才”（《唐诗品汇》），在二十七岁的时候，就过早地结束了年轻的生命。据说，他临死之前，梦见一个穿大红衣裳的人，驾着赤虬（ｑｉú，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龙）而来。红衣人对李贺说，上帝造了白玉楼，让你到天上去写文章落成。李贺说，阿妈年老有病，我不愿意去。红衣人说，天上的差事乐而不苦。李贺无可奈何，只得告别母亲，离开了人世。 李贺死前，把平生所著诗歌四编二百三十三首交给了好友沈子明（据杜牧《李长吉歌诗叙》）。不过，现在流传的本子，通常为二百一十九首或二百四十一首（包括四卷和外集）。 艺术风格 李贺所处的时代及其穷困潦倒的身世，与他作品反映的内容以及艺术风格的形成，都有密切的关系。 李贺在《荣华梦》、《猛虎行》、《苦昼短》等诗篇中，大胆揭露和讽刺了封建统治者的骄奢淫逸、贪婪残暴。他还在一些作品中，表达了对劳动人民的同情。如，《老夫采玉歌》中说，“夜雨冈头食蓁（即“榛”）子，杜鹃口血老夫泪。”诗人用辛酸的笔触写下了采玉老人的凄苦生活。 又如，《感讽五首》（其一）：“越妇未织作，吴蚕始蠕蠕。县官骑马来，狞色虬紫须。怀中一方板，板上数行书。不因使君怒，焉得诣尔庐？越妇拜县官，桑牙（同“芽”）今尚小，会待春日晏，丝车方掷掉。越妇通言语，小姑具黄粱。县官踏飧（ｓūｎ，饭食）去，簿吏复登堂。”诗中说，幼蚕刚开始蠕动，越妇还没开始织作，县官就来收税；好不容易对付走了县官，管钱粮的簿吏又来勒索。诗人深刻揭露了贪官污吏催租逼税、敲骨吸髓、残害人民的恶行。 李贺的诗歌很有特色。他承袭了屈原的浪漫主义传统，并力求创新，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。他的作品，设色浓艳，想象力丰富，具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。如《雁门太守行》：“黑云压城城欲摧，甲光向日金鳞开。角声满天秋色里，塞上燕（同“胭”）脂凝夜紫。半捲红旗临易水，霜重鼓寒声不起。报君黄金台上意，提携玉龙（指剑）为君死。”诗人歌颂了边塞将士为削平藩镇、维护国家统一而进行的激烈战斗，反映了将士以身报国、誓死如归的决心。诗中使用了黑、金、燕脂、紫、红等重色，生动描绘出战地图景，使人读过之后，犹如身临其境，具有很大的艺术感染力。 李贺终生怀才不遇，郁郁寡欢，反映在诗歌创作上，有些作品调子很低沉。他经常用鬼、泣、死、血等字，使人感到阴森可怖。还有的作品，由于过分雕饰，而晦涩难懂。究其原因有三：一是李贺为了字字句句都能传世，所以过分追求奇险，以辞害意；二是寓今托古，针砭时政，难免迂回；三是如鲁迅所指出的，“李贺的诗做到别人看不懂”的缘故，是“因为这可以使他特别的尊严，超出别的一切平常的士大夫之上”（鲁迅《且介亭杂文·门外文谈》）。这是李贺诗歌的最大弊病。 李贺在我国文学史上，占有重要的地位。李贺在世时，他的诗歌就深受人们的喜爱，当时就曾有数十首作品，被谱曲入乐，广为流传。而且常常是每篇一出，乐人就用重金购去。李贺对晚唐的温庭筠、李商隐以及后世，也有深远的影响。他的一些名句，如：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（《雁门太守行》）、“雄鸡一声天下白”（《致酒行》）、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（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）、“桃花乱落如红雨”（《将进酒》）等，至今还经常为人们所传诵。 |
